2006年3月18日
《核能兩面觀》
2006/03/18,
人類生活在一起,意見不一是正常的事情。問題在於我們要怎麼化解爭論?是不是所有的爭論到最後都沒有辦法溝通呢?難道只有以表面上民主自由的表決才能解決爭端?能不能單純的不比聲音大小,不比人數多寡的以理服人呢?過往的台灣經驗告訴我們,這個理想在台灣,真的就只是理想而已。
然而《核能兩面觀》這本書,用核能辯論做為例子,告訴我們不用太悲觀;美國人1980年代作得到的,我們20年後應該也作得到。
核能爭議在美國一直存在,從1960核能開始商業化後,辯論就沒有停息。這本書的兩個編者,挑出四個核能的核心課題(輻射、核電廠、廢料、經濟),要求擁核跟反核兩陣營人士,各自發表看法。本書的兩個編者都是核能領域的專業人士,雙方的代表人士也都是有頭有臉的大喀,因此整本書的水準非常高。再者,對於外國讀者來說,原文再好我們也不知道,重要的是陳晴美的翻譯相當好,讀起來真的是相當輕鬆愉快,完全不用從翻譯的句子中再回頭猜原文的寫法,看起來相當舒服。
《核能兩面觀》的英文版在1983年出版,可是台灣到2006,似乎也沒看到同樣品質的出版品。我們有太多需要解決的爭議,有太多需要公開辯論的課題,但是卻沒有看到有人、有出版社有興趣、或是有能力,把幾個大喀捉過來要求他們各自針對幾個核心課題來討論。目前常看到的就是像龍應台「面向大海」的作法,以她自己先申論,然後眾人回應的方式來作「討論」。這樣子基本上不是討論,只是把資料排一排而已。這樣辯論的強度是不足的,也不夠直接。美國人他們喜歡把事情分成兩面來看,這個作法有其侷限性,但總比我們目前這樣混在一起還好。
對於核能問題有興趣、或是對理性溝通有興趣的版友,可以考慮去圖書館翻翻這本書。關於這本書的討論到此為止。
台灣社會針對核能課題的討論,雖然起因是林俊義針對核安提出的質疑,但後來真正使核能問題被重視、被眾人用放大鏡觀察的,反而是因為對國民黨欺詐的不滿、以及蠻橫作法的憤恨。針對威權政府的批判遠遠高於對環境課題的重視,政治問題優先於環境問題,大概是任何一個威權國家都不可能避免的事情吧?2000年國民黨下台之後,核能問題雖然漸漸與民主抗爭脫離,但台灣社會只注重其經濟面向,而忽略其他的核安面向;更麻煩的是,核能在媒體上的討論仍是以政治問題現身,依舊與外交政策、藍綠紛爭、制訂新憲有許多牽連。
我不是說外交、經濟面向的問題不重要,重點在於我們想到核能,似乎沒想到原來核能還包括經濟、財務以外問題,以為我們蓋核電廠舊址要評估財務狀況、二氧化碳排放的問題即可。
現代生活很愉快,帶給我們很多的便利,今天的瓦斯爐、交通工具、盤尼西林、甚至沖水馬桶,都是200年前的人不能想像的,我們也無法想像沒有沖水馬桶怎麼過活。現代生活毫無疑問是比較好的,一味的追求原始生活,只是整天在starbucks裡暢談生命意義的布爾喬亞的鬼扯,實際上在原始部落中生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很多人說拿著瓷器喝著冰咖啡說文明有多不好有多糟糕,鬼扯,那是因為他沒看到那群快樂的原始人如何看著束手無策的看著自己親人死在天花手裡、然後沒隔多久自己也跟著死掉的真實處境。文明的力量就在這裡,要批評文明、或是現代社會的人不可以沒有看到這個力量,這個力量才是許多部落當地人憤恨自己人、然候強烈擁護現代化的動力。
核能跟蒸氣機一樣,給我們很多好處,也很多沒有辦法重來的壞處。只是我們既然已經走上這條不歸路,那我們要嘛就是減少物欲、要嘛就要用更高水準的技術去減緩低技術的破壞程度。回歸原始生活這種口號是講起來很容易但事實上是不可能的事情,這年頭連種水稻、種柳丁、復育櫻花勾吻鮭都要用一定一定程度以上的生化技術了,還有什麼東西是可以不靠產學合作R&D、單靠老祖宗經驗可以作得好、又可以讓人活得好的東西?
一旦一部份人類,選了這條文明的路,其他人大概也就沒有停留在原地、又可以活得愉快的方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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