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18日

宇昌案:蔡英文的終極試煉


「iamwilly同學,你有沒有聽過宇昌這間公司阿?」


小弟人在匪區,較不了解台灣的事,直到陸續幾位同學跑來問問題,才發現原來宇昌案現在已經變成總統大選的重點題目了。

打從一開始,我就認為在這個議題上,國民黨就是穩輸不贏的了,但我更在乎的是,蔡英文的團隊能利用這個案子得多少分。



一如往常,我先做個摘要:

1. 從事實層次出發,蔡英文絕對站得住腳,藍營這次是自掏蜂窩,能打成平手就是贏。
2. 不過蔡英文如果沒有成功利用這個機會扭轉局面,她也沒資格當總統。

我說這個題目對藍營來說絕對是負分,能打成平手就是贏。是因為在宇昌這個case,蔡英文當年是做得完全不像一個唯利是圖的資本家,反而像是吃齋唸佛的。但是本版的讀者多半是象牙塔內的人,會被一堆仁義道德的形容詞蒙蔽,不大了解這個魚肉世界的叢林法則,所以讓我這個嫩咖來做一點說明。

蔡英文根本是吃素的
 

宇昌當時面臨的情況是,創始團隊已經找了許多個月找不到錢,沒有第一筆啟動資金,然後透過創始團隊的好友介紹,認識了蔡英文。而在當時草創初期,蔡英文卻是用一般的票面價格做angel money入股。

蔡英文這樣的做法,其實是很白癡的。因為蔡英文這個名人,會讓這間公司很容易籌到錢、而且股價也有溢價空間,加上他又是angel fund,他完全有條件要求優先股,有提前清償或固定配息的權力,以前google籌錢時也是得接受這樣的條件,股神老巴更是每次都這樣硬凹!結果蔡英文竟然拿普通股?!從投資的角度來看,說蔡英文是憨頭其實是客氣的。

寄件者 iamwilly's report_宇昌案


第二個白癡的地方在於,蔡還去掛董娘。

一般來說,創投不會去冒這麼大的風險去掛董娘,因為公司老董是要擔負公司倒閉的刑事責任。當然如果啟動資金的人如果自己掛職,確實是會讓外部資金更有信心,因為這讓人覺得,這間公司比較沒有造假、騙人的可能。騙人的機會比較少,會讓後面的資金更有信心(市場上很多那種作假公司、專門騙創投的混蛋人)。這樣會是很重要的mental anchor。

順利的,這間公司在蔡英文這個重量級人士進駐之後,也順利的搞到國安基金。國安基金是真正讓人安心的資金,這才是真正的Anchor fund。Anchor fund進場後,一般來說Angel fund就可以爽爽過,坐享股價騰雲駕霧了。結果咧,蔡英文就在這個準備要豐收的時候,竟然就退出了!?


15%叫獲利?這叫虧錢!

蔡英文退得完全不是時候,因為國安基金這個這麼重要的anchor fund進場,基本上後面的資金就源源不絕了,因為誰都會想,這間公司安啦,所以就敢放膽付錢進場。結果蔡英文竟然在這個時候用15%的價格就把股票賣了,然後卸任董娘、退場。

15%的獲利是多是少,是看他是冒多大的風險才能得到這15%。為什麼人們能夠接受1~2%的定存獲利? 因為你本金是100%保障的。但是在創投圈,創投面對的是可能會全賠的局面,10筆投資的公司,可能常常倒掉6~7家,那些倒掉公司的投資都血本無歸放水流;沒有三倍以上的潛在報酬,根本不會有人投資。

那難得有一間公司活下來的時候,如果你是操盤人,你認為這個部位要有多少資金增長,才能讓整個fund有獲利?15%叫獲利?150%我都嫌少!

15%的資金增長,在創投圈不叫利潤,那叫嚴重虧損!金主肯定會認為這個操盤人是在私相授受,必須要下台滾蛋的。更何況你是angel fund, 而且是跳進去當董娘、冒了那麼資金安全以外的風險去做出來的結果!

寄件者 iamwilly's report_宇昌案



在一般投資的方式來操作,如果蔡英文的fund是10元買進,那我認為他大概在市價20元時開始慢慢跟人吃飯聊天放消息炒風聲,然後在約25~30元以上拋一半實現獲利,剩下就零成本看機會再來賣。這個價差才是創投的合理風險報酬。(這個都還沒考量到,蔡當董娘的風險溢價)


想過導師的癮?

我想,蔡英文之所以會做這些事,應該就是他已經把自己當成這間公司的mentor:就是精神導師。

Mentor是啥?這就像是Steven Jobs對 Larry Page & Sergey Brain,建立google時的意義。 或Steven Jobs / Sean Parker對 Mark Zuckerberg 建立Facebook時的意義一樣。

Mentor除了是在財務上有幫助,更多是一種對後進學弟妹的無私提攜。用過來人的角度,協助公司經營者如何去管理公司、面對吃人不吐骨頭的創投、幫助公司走向正軌。

人到了一個時候會開始思考這一輩子的意義,而作為一個Mentor, 那是很有價值的。當你自認是mentor時,你在想的是你的歷史地位、退休之後回顧人生時,你可以說你曾經做過些什麼...,這時有沒有賺錢都不再是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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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良博會用媽祖一詞來回憶蔡英文加入他們團隊時的感受,以及他對政府拿出造假資料時的憤慨,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就像今天若我開一間公司, 好不容易凹到張忠謀當我的mentor, 之後我鴻圖大展之後,結果竟然有人捅張忠謀一刀,我在情理法上都要跳出來講話,否則我怎麼面對我的導師?以後又誰敢當我的Mentor?

所以我才說,蔡英文在這個案子上,可以說是來做善事的。真正吃齋唸佛的佛家人士遇到錢的時候,都沒蔡英文的大度。


站著說話腰不酸

今天邱毅或是什麼人,在靠背說蔡英文在這個案子賺了多少錢,那完全就是站著說話腰不疼。因為這個公司在當年就是搖搖欲墜,沒有蔡英文入股他就死了,有蔡英文入股也還是很可能活不下來。在我來看,蔡英文根本就是冒著賠掉自家財富、被蔡爸砍頭的風險,去成就宇昌這間公司。

世界上有一種生物,就是在危急存亡之秋、應要挺身而出拼命時眼睛撇旁邊,假裝沒自己事,不敢介入。結果意外的,前面的將軍打勝仗了,凱旋歸來時,而這個膽小怕死的人為了怕將軍搶走自己風采,再跑出來說:「若你在前面時如果沒有怎樣怎樣,就可以打死更多敵人、我們可以少死一些人,你說,你有沒有做錯決定?你有沒有錯?」

國民黨跟邱毅在宇昌案中,就是這種人。

寄件者 iamwilly's report_宇昌案

國民黨也有資金、也有創投阿、關係人脈好成那副德行,那為什麼當初不投錢呢?因為理虧,所以國民黨在這個案子上,絕對不可能得分,能打成平手,就是謝天謝地了。


不在乎是不是好人來當總統
需要能當總統的人來當總統

國民黨在選舉時提這個壺,根本是自投羅網。但提了就是提了,也回不了頭了,現在國民黨要想的就是怎麼收尾,怎麼操作,讓他打成平手。

目前看起來,國民黨是打算打爛仗、弄得這個議題像是一團糨糊,不打算釐清事實。就是用道德阿、用倫理阿、情義阿、用一些聽起來很高尚、但沒有內容的概念,把他搞成民視八點檔連續劇來混水摸魚。重點在於鞏固基本盤,放棄進攻。

就選舉的角度來說,我認為國民黨這樣的操作,是正確的。因為如果走正正當當的證據跟資料面質來正面決戰路線,國民黨就會進入一個死胡同,等著被理直氣壯的蔡英文打掛。

所以,把局面搞爛、模糊對方的進攻焦點看有沒有機會亂拳打死老師傅,真的不行就拖時間,讓民眾對這個議題乏味、然後轉移話題,這也是漂亮收尾。

國民黨的操盤人確實是有水準。

相對來說,民進黨的操作就很弱。民進黨目前的做法就是跟流氓講道理、談規矩。問題是你怎麼會跟流氓講對錯、談規矩?人家搞陰謀、你還講仁義?人家把你當白菜給切掉,你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掛的。

蔡英文個人在談判桌上闖蕩了十幾年,怎麼會不知道面對流氓時,就要流氓的方式來對付?

如果蔡英文的team不能利用這個時機扭轉局勢,搶下更多選票,那麼她打輸這場選舉也是好事,對台灣也好,因為代表你還沒辦法掌握瞬息萬變的戰場變化。連小小的吳敦義加金溥聰都搞不定,她上任之後怎麼面對中南海?台灣未來要面對的對手,都是從鬥爭中長大、拿著敵人頭顱當茶杯的生物阿。

寄件者 iamwilly's report

在現實世界中,我們不需要一個好人、善良的人來當總統,我們需要的是一個有謀略、有手腕、懂眉角,能夠當總統的人來當總統。

清白與無私人格,是總統的必要條件,蔡主席您已經證明這點了。但這還不夠,您更需要向我們證明,您能打贏流氓。不管你用什麼方法。